【红尘】年华
这篇算是无差吧……虽然我固执地相信它还是红尘。
校园ＡＵ，不长，友达以上恋人未满。
纯属脑洞，和一切三次元人物、国家、历史事件无关，请勿上升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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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永远也不想再回到那些有你的曾经。”
Ｊ在第三年读懂爱情，他认识Ｋ的第三年。当时Ｋ拿着两瓶芬达汽水，从一楼噔噔噔跑上来，顶着一脑袋因为赶时间跑得乱糟糟的头毛。Ｊ站在楼梯口看他，Ｋ一抬头两个人就对视了。
Ｋ于是笑了，眼睛又黑又亮，眼尾有漂亮的弧线，笑容里当然还有他标志性的小虎牙。
接过一瓶芬达，Ｊ本来也想笑的，但是却立刻被瓶子上还留存的新鲜温度吸引了注意力，掌心间突然一片滚烫。Ｋ的长腿已经一步跨了上来，停留在他身边。
肩被揽住了，Ｊ不知道是该迈左脚还是右脚好，便面无表情地拧开瓶盖，给自己灌下一大口碳酸饮料。
他想他应该要比Ｋ长得高才行。
Ｊ一手攥着冰棍，另一手抓着栏杆，往下看时胆战心惊，这是教学楼楼顶的天台，只有六楼，但也足够威慑到一个有恐高症的人。而Ｋ已经先一步翻出去，稳稳当当地坐在天台边缘，双腿悬空晃荡。
“ｘｋ，你……好吓人，万一被人看见举报了教导主任要请我们俩喝茶的。”
“等他们知道了再跑，反正快毕业了，肯定是睁只眼闭只眼的。知道你恐高，不敢过来就算了。”Ｋ回头朝他眨眨眼。
Ｊ咽了下口水。他在栏杆前扭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老实地站着没动。
Ｋ笑得眯起眼，倒也没有再说什么。两个人碰了碰他们手里的冰棍，然后一起拆开包装壳。
要咬下第一口的时候，Ｊ发现Ｋ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块蓝色的果味表皮，然后嘬了一下。
好像是Ｋ的个人习惯，他喜欢用吮的而非咬的方式吃冰棍。
Ｊ抬头看了看太阳，四月的太阳还没有变得毒辣，尚且绵绵软软的。是可以长Ｔ和短袖混穿的奇妙季节。
他皱眉摸了一把脖子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空气安安静静的，没有风，Ｊ一口气啃完冰棒，棍子叼在嘴里胡乱啃咬。
Ｋ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形状姣好的侧脸就在他左前方，腮帮子一动一动的，冰棍才吃了半根。
Ｊ出神地望着Ｋ的睫毛，下巴垫在栏杆上轻轻磨蹭。
Ｋ可真是个好看的人。
可不是吗。
“ｑｘ，”Ｋ吃完冰棒了，抹了一下嘴。
“……嗯？”被点到名的人回过神，不自在地移开视线。
“ｑｘ，我一直觉得……”Ｋ扭过半边身子来跟Ｊ对视，上嘴唇还有没擦干净的奶油星子，“你吧有一种特别的气质。不是好看……不是好看的气质，是比好看更吸引人的一种气质。哎，你能明白我说什么不？”
他站起来，扶着栏杆跳上去。Ｊ抬头看他，逆着光的一个轮廓。被一股没来由的冲动主导着，Ｊ退后两步，张开了双臂。
Ｋ的笑容隐在逆光的阴影里，他跳下来，扑进Ｊ怀里。
Ｊ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子砰砰砰砰跳得厉害。
Ｊ把行李放到贴着自己名字标签的床架子上，然后把洗漱用品随手塞进旁边的一个柜子里，站着看了一会儿，确认没什么遗漏的，他转身走出宿舍。
“哎，对不起。”肩膀撞着个急匆匆走进来的人，Ｊ扭头，但那人像是很赶，没回头也没应他，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。
Ｊ盯着看了几眼，回身走了。
下午他领了臭烘烘的迷彩服回宿舍打算洗，发现他塞东西的那个柜子里塞着别人的脸盆牙刷什么的，而他自己的东西被堆在地上。
他皱着眉头捡起来，这时候门口正好有人走进来，是个戴方眼镜壮壮的男孩子。
“方之城，”解散之前全班人刚做过自我介绍，所幸Ｊ的记性还不差，“有人把我东西全丢地上了，你知不知道谁干的？”
“噢，那个啊，好像叫ｗｊｋ，还挺帅的呢。他说要按顺序什么的……哦他来了。”
Ｊ顺着男同学举起来的手指望向门口，那里有一道细细长长的人影。Ｊ觉得眼熟，走上前，那人也刚好走进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同学，你把我东西放地上，”Ｊ咬咬嘴唇看着他，过一会儿又挪开视线，转而看着床底那一排整齐罗列的鞋子，“为什么拿出来……”
Ｋ绕过他，走过去看了看，“噢，你就是那个东西乱放的人啊。”
“啊？”
“你睡哪张床？”
“３号。”
Ｋ过来，接过Ｊ怀里的东西，一样一样在右边下面那个格子里放好，“你睡３号床，你看，”他放完了，指指床又指指柜子，“对过来就刚好是这一格。为了避免以后分不清，还是这样放比较好。”
“……”
Ｋ的嘴角有笑意和显而易见的得意，“下次别搞错了，ｙｙｑｘ。”
Ｊ往后退了一步，手扶住墙。
“嗯。好。”
“这衣服真的好臭，明明半包洗衣粉下去了。”Ｋ抬起袖子凑到鼻子底下闻闻，“为什么不能洗洗干净再给我们穿啊！”
迷彩服是一届一届学生轮着穿下来的，显然他们的学长学姐都懒得在军训结束之后再把衣服好好洗一遍。
“不知道。”Ｊ盘腿坐在他旁边，脚边放着两瓶冒冰碴子的芬达。现在是休息时间，教官正在撺掇学生上前表演节目，前排几个女生被他说话的口音和讲的段子惹得阵阵发笑。
Ｋ拎起饮料瓶，突然敲了敲Ｊ板鞋的鞋跟。
“你干嘛？”
“你大哥我要上去唱一把，允许你点一首你喜欢的。”
“你要唱歌？”Ｊ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，“那，来首政变？”说着他哼了两句。
“你走，不唱韩文。”Ｋ跳起来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，“教官，我唱歌！”
眼看冬夏轮替春秋
耳听思念喋喋不休
羡慕着你乐于接受
或许是我过于守旧
理想似干练的小偷
趁你步伐不再轻柔
当缺失了见面理由
你我失散在人群中
——什么啊，唱这种歌。莫名其妙老了很多岁似的，我们才刚上高中，连毕业都还早着呢。
Ｊ眯起眼看着唱歌的Ｋ，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似的，只觉得喉咙里干干痒痒的。他拧开芬达的瓶盖，咕嘟嘟灌下一口还冰凉的液体。
“喂，ｑｘ！”Ｋ老远地喊Ｊ，跳起来招手示意他过去，“你贴着树干嘛，过来集合了！”
“……来了！”Ｊ收起小刀，藏进牛仔裤的兜里，没来得及再看那棵树一眼，急忙忙地朝操场中央跑去。
两个少年挨在一起，Ｋ扯扯Ｊ的衣角，Ｊ一转头就撞上他笑得万分热烈的小脸，眼角都溢出光来，“ｑｘ你说如果我闭着眼睛会怎么样？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拿到一张闭眼的毕业照啦？”
——哎，能怎么样，有人闭眼肯定会重拍的嘛。
“你试试看啊。”
他们后边是一排站在椅子上的男同学，前边是坐在椅子上的老师，更前边则蹲着一溜的女同学。
Ｊ笔挺笔挺地站着，想了想他又开口，“我开玩笑的ｗｊｋ，你别闭眼，也别笑，好好看镜头。”
“哎，什么？”
没有人再说话，摄像大哥单膝跪地摆好姿势找好角度，正午的太阳大喇喇地打在四十几个人脸上身上，三声响亮整齐的“茄子”过后，他们的毕业照就算是拍完了。
这节是自习课，语文老师坐在讲台上，面色匆匆地批改着学生们昨天的作文练习。Ｊ从书包里掏出手机，戳开手游图标，组队捉鬼自动战斗。
Ｋ坐在他左手边做着一摞习题，两个人只隔着一个走路的过道。Ｊ盯着他桌角的水杯，眼睛里流转着一点微妙的情绪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Ｋ桌角那瓶芬达就被浓茶代替了。
Ｊ问他的时候，他说因为经常做题做着做着想睡觉，咖啡喝多对身体又不好，就用浓茶代替来提神了。
在Ｊ的记忆里，茶是大人才会喜欢的东西。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游戏特效闪得眼花缭乱的手机屏幕，吸了口气，然后莫名觉得心脏有些抽疼。
——难道说，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已经偷偷长成大人了吗。
“我说真的，”Ｊ的同桌，一个头发比男生还短的女生突然撞了撞他的胳膊，“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以后啊？你每天上课玩手机都还能有个中上的成绩，真的不打算冲一冲啊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看啊，以你的能力，你最后这个月好好补补，上个好点的大学，以后毕业了就能赚很多钱，然后就会有很多漂亮女生围着你……”
Ｊ懒得再听下去，捂住右边耳朵，冲Ｋ的方向挥了挥手机，“ｘｋ，联机过任务不？”
Ｋ从卷子里抬头来看他，拧着眉毛摇了摇头，“我写题，你玩吧。”
“呼……”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，Ｋ虽然平时很会玩儿，但认真起来也是很拼的。Ｊ不再说话，开始专心玩游戏。
——明明成绩已经那么好了啊，呿。
“你冷不冷？”
“还好。”Ｊ乖乖用被子盖住半张脸。
“可是我有点冷哎。”Ｊ扭头，黑暗中隐约分辨出枕侧Ｋ灿烂笑着的脸。
Ｊ翻过身，“那……搂一下？”说完他抿起嘴。
Ｋ的长胳膊毫无芥蒂地揽过来，圈住Ｊ的肩，Ｊ的双足不安地一下一下在被窝里蹭着。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。
Ｊ忍不住长久地凝视着Ｋ黑亮黑亮的眼睛，整个人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。他模模糊糊地想以后绝对不要再心血来潮跟Ｋ睡在一起了。
“暖和多了……”Ｋ呼出一口气，然后又笑起来，“真的，好快的，开学都快三个月了……哎，你可以挪过来一点，感觉你快要掉下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Ｊ只好扭了扭屁股。
“哎……”Ｋ用力揽了一把，Ｊ现在几乎整个人陷进了他怀里，两个人两双腿叠在一起。当晚Ｋ刚洗过澡，Ｊ闻着那股新鲜的沐浴露味道，脸上热热地烧起来。Ｋ规律的呼吸一阵一阵拍在脸侧，Ｊ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也不敢动。
“……喂……你们下铺动作轻点，搞基啊你们两个……”上铺的人语焉不详地发着牢骚。
Ｋ捂着嘴无声地笑起来。Ｊ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，他急忙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，只有嘴角不受控制地抿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那是他们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睡一张床，Ｊ意识清醒地躺了一整晚。
世人总叹光阴似箭，韶华难留。Ｊ把一大摞卷子堆在已经被塞满的垃圾桶旁边的时候不太服气地想，根本是胡说八道，青春过得太慢了。慢到他都忍不住去留恋了。
教室里吵吵嚷嚷的，有人欢喜有人忧，Ｊ看着Ｋ面色喜悦地把废卷子从书包里搜罗出来，再把几本教科书塞进书包。
摁下圆珠笔，Ｊ在要扔的一摞笔记封面写下“ｇｏｏｄ ｅｎｄｉｎｇ”的字眼，然后哗啦啦丢进废纸堆。
如同煎熬的三年慢慢吞吞但是总算过去了，Ｊ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时候这样想。
——终于、终于不用再看见你那张仿佛下了蛊一般惑人的脸了。
——无论如何，这样的过去我再也不想经历了。时光是动态的这件事，真是太好了。
天台上那个拥抱持续了十几秒，Ｊ的面颊紧紧贴着Ｋ的脖颈，他能清楚听见他脉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，清晰生动。感觉到Ｋ的手有放开的趋势，Ｊ抢先开口：
“总觉得这样不太好……”
“嗯，是不太好。”Ｋ附和道。然后两个人同时松开手。
Ｊ像被钉在了地上，手插着口袋无所适从。Ｋ嘻嘻笑着推了一把他的肩，蹦蹦跳跳走向楼梯，“走啦，上课去。”
拥抱，松开。交换呼吸，离开。四目相对，移开。
像这样的过程，停止是应该的。若即若离怅然若失的痛感间歇却固执地一次次攀附上Ｊ的心脏，Ｊ讨厌那种被情绪支配的冰凉感觉，每一次都仿佛要沦陷。他在泥地里越踩越深，Ｋ也在他心里越住越深。
要是把那份感情连根拔起的话，心脏也会迅速缺失掉一大块吧。
那么，就让那些曾经好好埋进时光里，永远永远也别去触及就行了。这样一段普普通通的，年华里的暗恋。
-Fin-
领成绩单那天Ｋ来到学校，发现Ｊ没有来，只托了某个跟他住得近的同学帮忙带。
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晒得Ｋ一阵阵往外冒汗，Ｔ恤几乎要黏在身上。他眯眼看看天，想着要不要去小卖部买根冰棍解热，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，步履匆匆地走向操场。
操场周围种着一圈紫薇树，Ｋ径直朝着他的目标走去。
紫薇树又称痒痒树，只要碰一碰它的树皮就会抖个不停。Ｋ伸出一根手指搔了搔，整棵树于是都轻轻颤起来。
Ｋ扶住树干，仔仔细细搜寻起来，视线平行的高度，有个刻了一半的名字。
王俊……凯字只刻了左上角的一个小“山”。Ｋ舔舔干燥的唇，倚着树干掏出手机，电话簿里翻到Ｊ的名字。
保持这个姿势良久，他低头又把手机塞回裤袋。